“最佳水手”的故事

“最佳水手”的故事
谢嘉平 on 2001'年'10'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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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澳时有位诉讼律师好友叫卡默伦，外号小K，由爷爷那继承了数艘货船帆艇，除了闲来在法院帮弱势贫穷的人们打官司之外，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港口，专门帮助慈善机构运输课本、电脑软硬体到澳洲大陆之外的偏远地带及小岛去。

那些岛民多半是原住民（澳洲原有的土族）或与白人的混血儿，家境清苦原始，奈何各个偏远地带及小岛离大陆数天航运旅程，求知的老师学生们都因教材关系，无法得到良好的教育，特别是无法学习原住民自己的传统民族文化教育。这点，就有点象华裔大马公民一般，同样是一国的人民，却无法享有传统母语教育的自然权利的不公平。

见风转舵的人
有一天，我正和小K在整理船上巨大的风帆，正准备出海运送课本、电脑软硬体到数个偏远小岛去，来了一位叫DRAJ的印度及西班牙混血水手，大家都简叫他老D。西海岸的水手社群中，大家都知道老D这人很会欺诈，老奸巨滑，脸皮很厚，不讲义气，为了个人利益，可以不择手段。港口许多人甚至见面就讽刺的叫他“最佳水手”，因为老D做人没原则，最懂得“见风转舵”，哪里凉，他就靠哪里坐。与他合作的过来人，没有一个不长叹“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的。尽管如此，那天一见面我却听到他说：“听说你们又要去送教材给岛上原住民，我这人活了三十多岁，虽早为国家社会贡献太多太多，但这次捐献，我也义不容辞。来来来！将这数袋CD和VCD电脑软体运上船，到时大不了我老D勉为其难的给原住民打个八折大平买，便宜了他们，算是我老D再次为社会做点事。”说罢便厚颜不请自来的跳上船去。船上的其他水手们大都吃过他的亏，大家都很想马上把他推下海，可惜小K为人太为豪爽，不计前嫌，虽经各个水手的私下抗议，也让老D跟着启航出海。

我们的那次航程，预估四天转折登陆数个较近小岛，然后才到最远且最重要的离岛，去卸下最后一批教材后就回程大陆。在第三四天我们转折登陆在澳西海岸外一个叫摩勒登岛的旅游胜地卸货。所有水手船员都受令在退潮期登陆，但必需在特定涨潮时间回船离开摩勒登岛。

结果当潮水已高涨，所有水手船员都到齐之后，才发觉只有老D还没回来。数小时后，老D姗姗来迟，满嘴理由，一大箩藉口。船员们怨声载道，一资深船员老R笑了笑对我说：“我跟他有过数十年的同行合作经验，睁眼看清楚吧，这就是你的同航伙伴，不要等船沉了，大水淹没龙王庙了，才恍然大悟。兄弟呀！早知道，好过迟知道；迟知道，好过不知道。” 老R拍拍我的肩膀，示意要我好自为之。

那晚因老D所以很迟出发，船开近离岛时，本该回避的深海暴风也不能避开了。这时夜黑风高，寒冷的东南风开始后，便没有片刻停歇，连续吹了七八个小时，把我们吹身体失热虚脱，晕头转向。过了半夜，因为激烈的惊涛骇浪澎湃拍击，将我们的船狠狠推向岩礁，令我们船只不敢也不能靠岸，顺着偶尔的月光绕道踌躇。每个人的耳中，就是飒飒不停的寒风呼号，给人一种鬼哭神号的感觉。好象海底所有溺死的野鬼，都上船来索命一般。

船终于经不起狂暴的风浪而翻覆了，每个船员水手都被抛下水，包过我和小K及老R。相信我，那种感觉是没有人愿意感受的。为为甚麽呢？因为在身体失热虚脱，晕头转向，加上耳鸣目涩，饥肠灌水，但所有的所有之后，没有甚麽，比夜黑风高时，回头无岸的感觉，更令人消沉绝望。我们附在反复的船身上，看着伙伴们变青的脸孔和发紫的嘴唇在大海中浮沉。

狂澜曝本性，怒海见“真情”
这时，我们突然听到我头上传来一阵阵战抖祷告的声音，所有天上神仙的名字，都在求助祷告中被念尽了，抬头一看，竟有一人趴在船桅直角横粱上，没掉入海里，他就是老D。小K马上向老D大喊：“老D，快用你身体的重量及杠杆的原理，让大家合力把反复的船扳翻回来。”老D却一动也不动的，装着没听到。“我们快冷死啦，老D，快合力把船扳翻回来呀！”

这时老D却还是一动也不动的，在数十尺大浪汹涌的茫茫大海上，我看见老R愤然泅水朝老D过去，大喝：“王八旦，不讲义气，这样会害死了全船的人！”大家这时才听到老D畏缩呜咽却有点泼妇骂街的嘶叫道：“我不要碰水，我不要碰水，潮湿失热后我会死的！别拖我下水！别拖我下水！早知道就不来了！茫茫大海中，甚麽都没有，只有月光！只有月光！我怕！我怕！”

这时一个十多来尺的大浪翻了过来，把老D打入海中，他半响由海水中窜了出来，强吸了一口气后，大叫：“救我！救我！没有了我，我的公司也会解散，我的公司比甚麽跟重要！我的家人都还要靠我吃饭的呀！救我！求求你们救我！”

小K和老R及大家沿着月光的投影，把船扳翻回来，把老D及每个人推上船后才自己爬上船。。。

狗尾草
这是好多好多年前的事了，最近也不知为何，也许是触景生情吧？一些事件又令人勾起这好笑又可悲的历史，还是历史常常都在重演着，在提醒着我们？仿佛在告诉我们，象老D这样的人，在我们人类的社会上，应该不少，虽然大家都不喜欢他，但偏偏他又象狗尾草一般，哪怕是附在狗屁股上，也懂得死缠烂打，掩人耳目，借尸还魂，在私利及个人议程得手，蝉过别支之后，还会反过来用毒牙咬你一口，蛰你一下，叫你全身痕痒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