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 纳尔森 . 曼德拉 一起踢球

和 纳尔森 . 曼德拉 一起踢球
作者：謝嘉平 2002

上星期国际人权组织, 带来了一批世界各地的学者朋友, 认识的人就向我介绍起新来的朋友来, 中有著名大学的教授, 国际活跃的民运份子, 潜心法政经研究的学者, 多国律师, 及退休法官. 大家济济一堂, 象一个小型的联合国, 好不热闹. 大家天南地北, 无所不谈, 由香港教授开讲, 关英康霍历将军美国战败后, 赴东南亚占据槟岛炮台的故事, 到英国学者分析雍正王朝推行新政与大马的新政治文化,到美国的研究生讨论新泰国的最近数年的成功改革, 到爱尔兰博士评论百年来数位对中国最具影响力的人物, 精彩至极,一时却又好象上了几年的政治经济历史课程 , 令人意犹未尽.

当时恰恰酒店中远远角落正现场播放世界杯足球赛 , 南非正对垒另一支忘了什么名的球队, 有人就向安静低调的一位南非退休法官 A Z H A R 先生开个玩笑道 : “ 尊贵的法官大人 , 您现在想必蠢蠢欲动 , 想要到南韩施展一下您的 <少林足球> 功夫 , 弘扬国威吧 ?”A Z H A R 微笑的回答道 : “不成喽 , 我这两条腿 , 在 罗宾 岛上囚禁时 , 早已废了, 现还能走到 槟州的 <康霍历 碉堡> 来看海 , 当时可真不敢想象呢 !”

之后才听说, 原来 A Z H A R 法官在还没当上法官之前 , 是个为争取社会平权公正的民权律师 , 是近年南非政改 换了政府后, 他才被委任为专注国家宪法的法官 . 之前 , 他为了公开反对南非种族性政治 , 公开弹劾不公平 政策 及 “南非种族歧视政策” , 他曾 7 次被 南非前种族极权政府逮捕入狱 , 为期数年 , 所受酷刑无数 , 包过被逼 在一个叫 罗宾岛 ( R O B I N I S L A N D ) 的囚禁重犯 及政治犯 的 “ 魔鬼岛” 上 , 终日得开山拓野 , 用空手开采石矿 . 他对我说 : “ 我们在罗宾岛上 被囚这些年间 , 无时无刻都想到那些受到比我们更残酷暴刑的政治犯 , 我们的手 , 在被逼以大花岗石敲击小花岗石时汨血了 , 而比起我们的心对国家前途的焦虑 , 肉体的折磨 , 已不算是什么了……”

他问我蔡添强 , 依占 等六位政治扣留者近况如何 , 并告诉我他在 槟州的 <康霍历 碉堡> 上看到 大炮时, 就想到所有说谎的大独裁者 , 靠不用审讯的 黑手扣留方式 , 以达到他们的政治垄断目标 .他说天下的大独裁者, 跟天下的乌鸦一样 , 都是一般黑的 . 他说他想到世界上许多象蔡添强 , 依占 他们一般的人 , 为社会 牺牲而人们却不了解或不知道 , 我笑笑问他会不会灰心 ? 他说天底下不管那一个角落 , 敢站出来说真心话的人 , 和敢站出来说公道话的人 , 往往不多, 但他从不感气馁 .

讲到那时 , 现场转播的球赛突然峰回路转 , 一方踢入了一球 , 会议室中看足球的学者教授们一片骚动 , 而我听到 A Z H A R 法官缓缓的说 : “ 当年我在那魔鬼岛上时 , 纳尔森 . 曼德拉 …… 嗯…… 那就是我们南非政治改革后的第一任总统 , 也在那儿被囚禁 , 他一共被囚进27 年 , 为了他救国救民的理想 , 他从不屈服于暴政的压力 及诱惑 ……那些年大家虽然同在一个庞大的大牢里 , 可是这么多年来 , 也未曾见面 , 经过了多少世界杯 , 却从没一起在牢中一起踢过一场足球 , 哈哈 ! 天幸执着与奋斗 , 终于实现了一生的理想 , 小兄弟呀 ……” 他转向我说 : “ 是对的事情 , 就继续去作吧 , 象南非及世界许许多多的新政治文化一样 , 一旦人民集体醒觉后 , 国家 的改革就会成功 . 到时 , 你就跟蔡添强 , 依占他们去踢足球吧 , 但不是在暴政的牢狱里踢 , 而是在马来西亚独立的广场上冲锋, 在新气象的自由蓝天底下球进龙门……


謝嘉平 2002